父亲是盐津人,孩提时代听父亲讲过很多有关盐津豆沙关、诸葛亮和僰人的故事,对盐津有了初步认识,在我的幼小心灵中,盐津是一块美丽而神秘的土地。
说来惭愧,我曾多次路过却未真正到过豆沙关镇。二零零二年受盐津县委、政府的邀请,与曹吟葵老先生、市文体局领导及云南、四川专家学者汇集豆沙关,观看由国内外多家电视台及世界级著名攀岩高手组成的考古探险摄制组进行的探险活动,他们想用现代攀岩工具,登上猿猴也难攀沿的万丈绝壁的僰人悬棺处,进行考古发掘。他们尝试了多少次,但面对险峻的山势和崖下湍急江流的惊滔骇浪,他们胆怯了、畏缩了,千里迢迢赶来,败兴而归。所有的计划和希望变成泡影,带着遗憾和惋惜离开了豆沙关……那一次,我对僰人的勇敢和智慧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人们把他们称赞为会飞的民族就是这个道理。那时我也只停留在213国道上观看,而后来受曾令云老师长篇小说《豆沙关》的影响,才动了去豆沙关的念头。
豆沙关二零零五年被省政府正式定名为“豆沙关文化古镇”。它坐落在大关与盐津之间,这里万丈悬崖对峙如门,在峭崖之间是滚滚流淌的关河江水。江的北面是如削的万丈悬崖,站在悬崖对面,用望远镜可以清晰的看到绝壁缝隙内举世罕见的,即便是依靠现代高科技也难以放置的千古奇观——僰人悬棺;靠近豆沙关旁的黎山山脉半腰间青莲洞内,是清乾隆三十二年修建的观音阁。阁的左右以及后边的三个面以悬崖为壁,阁门飞悬洞口,檐角勾挂,在群峰的烘托下,大有飞阁凌空,气象万千之势。阁内钟乳石悬垂,形态各异。其中的一个自然形态与南海观世音菩萨极其相似,寺庙因此得名为“观音阁 ”。千百年来,虔诚的佛教善男信女对此处顶礼膜拜并成为一大景观。自清代建成此庙,塑起观音像,这里更是香火旺盛,信徒沓至。离寺庙不远的地方是一个石头砌筑的古城堡楼,下面是弧型拱门,门上面刻着“石门关”三个遒劲大字,关下面是几百米长用青石板铺成的路段。由于年长日久,走的人多,已被踩磨得油光滑润,上面残存着三十多个深浅不一的马踢印迹,整个道路在绵绵不段的山谷中回转绕折,蜿蜒交错。
站在关口的高处极目远眺,领略古道伟岸,欣赏雄奇神峻的乌蒙群山,任山风吹拂,似有把酒临风,喜茫茫空阔无边,披襟岸帻的感觉,精神会为之振奋,脑中不时浮现着汹涌澎湃的壮丽诗篇。闭上眼睛,淌进历史长河,驰骋于乌蒙重重迭迭的山峦之间,感受豆沙关的苍烟落照,会被这里的自然景观和厚重的文化底蕴所折服,心中会有一种乌蒙汉子的自豪感和荣誉感。此时此刻自己的思绪不知不觉穿越时空隧道,回到几千年前的豆沙关,眼前仿佛出现一队队络绎不绝的马队,驮着货物在商贾的押送下,在中原和南滇之间不停的往返,把名噪全国的朱提银、铜、铅以及其它多种物品运往全国,俗有“拉不完的昭通,填不完的叙府”之说,创造了朱提文化的辉煌。
自李冰父子和司马相如开道千百年来,这条古道上有过金戈铁马的挥师裂杀,有过刀光剑影的鼓角征战,有过历史的荣光和屈辱,有过人生的悲欢离合,威震清朝廷的李蓝起义也是从这里出去的。而由于南来北往的人流进出,则使豆沙关成为“锁钥南滇,咽喉西蜀”的重要驿站和物资集散的通商口岸,成为南丝绸之路上的一颗璀灿明珠。同时,豆沙关还是一条文化古道:中原文化、巴蜀文化、夜郎文化、荆楚文化、滇文化在这里交融,由此又衍生出灿烂的朱提文化。
从某种意义上讲,豆沙关五尺道不仅仅只是交通意义上的通道,它也是历代王朝控制、联系云南的重要政治道路,起着“桥头堡”作用,因此历代王朝对它非常重视。杜宇通蜀道,先秦开僰道,秦开五尺道,汉修南夷道,唐开石门关,今天的213国道和内昆铁路以及高速公路的贯通,印证着历史的变迁和岁月的沧桑与辉煌。
千百年来,豆沙关一直发挥着“交通枢纽”、“文化通道”及“桥头堡”的作用,它吐故纳新,迎来送往,成为贯穿南中的一大动脉,为国家经济文化的开拓和发展谱写了光辉的篇章。
由于古镇的人流往来,多少文人雅士也客居此处,写下不少佳篇。“此地酒家邀我醉,隔船笙鼓送我还”,“界天白岭胜金汤,镇压西南天半壁”,“多少游人此来往,马踢踏破五更霜”等脍炙人口的诗句,无形提高了古镇的文化品位。更为烁眼的是,在古镇新建的牌坊上有“教蜀务农杜宇从兹去,靖边封诏袁滋受命来”的对联,这幅对联是由昭通著名学者、地方史学专家、考古学家曹吟葵先生撰写,由前全国著名书法家,云南大学教授赵浩如先生书法,联语和书法相得益彰,相应生辉。此联文学、历史内涵丰富,短短的十八个字,巧妙地以动词一个“来”,一个“去”,把思想性、艺术性融为一体,并道出了豆沙关古镇的历史:公元前八世纪朱提(今昭通)人杜宇带领其妻梁利和部落人一道披荆斩棘,率先开辟蜀道把先进的农耕文明由五尺道传播到蜀国,杜宇后来在蜀立国成为蜀王——望帝。传说他死后化为杜鹃鸟,因思念故乡和亲人,鸣叫哀凉,声声泣血,血落在地上又化为映山红,杜鹃鸟由此而来。太平天国领袖石达开“从此离别江南路,化作杜鹃带血归”的诗句,也引用了“望帝春心托杜鹃,年年相思年年血”的故事。对联又叙述了唐贞元十年(794年)唐王朝派和平御使袁滋千里迢迢到南诏册封之事 ,并赞美袁滋不负皇恩的智慧和壮举,此事中袁滋不辞辛劳,不辱使命,使中原与南诏“化干戈为玉帛”结成友好。整幅对联内涵深邃、气势恢宏、韵味无穷,让人荡气回肠。
值得一提的是,唐贞元十年,袁滋路过豆沙关,被气势磅礴,烟涛云霭的乌蒙群山和急流涌动的淘淘江水所震撼,诗情荡漾,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欣然饱蘸笔墨在崖石上写下了维国家之统,定疆域之界,鉴民族之睦的永恒篇章,这个摩崖题现在成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